浮肿,小便少,腰酸倦怠,很自然会使我想到肾气丸,但是患者有胃肠虚弱,不用地黄剂,可以选择带有固护脾胃的利水剂,那肯可能就会考虑五苓散、当归芍药散和真武汤,然后在这3者中去挑选。在病位上五苓散多用于三阳证,排除掉,剩下当归芍药散和真武汤,真武汤属于附子剂,一般以冷证突出,脉象也比较重要,但本案没有,所以排除,那么只剩下当归芍药散,但对于此方治疗肾炎经验不多,于是笔者翻阅资料,发现在《汉方诊疗要览》中明确提到当归芍药散经常用于治疗肾炎,属于常规治疗方剂之一,那么好了,无论是症状、疾病还是体质,都符合当归芍药散。
下面继续看医案:医者在首诊用了知柏地黄丸、青霉素和利尿剂后,服后无效,并出现:腹胀纳呆,大便溏薄,怕冷,四肢不温,当然还有首诊的面目四肢浮肿,小便不利。于是改用肾气丸,又以巴戟天和淫羊藿代替了桂、附,还加了白术、神曲。笔者按:很明显,用了知柏地黄丸的副作用出来了。医者二诊这一通操作大家都能看明白了。他显然也意识到寒热搞反了,于是把寒的知柏地黄丸改成了热的肾气丸。但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把原方的配伍附子和肉桂给替换了?笔者猜测有如下几点原因:患者潜意识还是觉得患者有热性,虽然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寒症,但还是惧怕附子和肉桂的温性,所以替换掉作用较缓的巴戟天和淫羊藿。2.受疾病病名的影响。笔者硕士阶段学的是肾内科方向,在撰写学位论文时发现,很多医生在治疗肾炎时都会排斥附子,他们的理论根据是附子性大温大热,暗耗下焦肾阴等等,并且从他们都指出肾炎使用附子病情往往未见好转,甚至恶化,所以他们认为对于肾阳虚型的肾炎,都是用巴戟天、淫羊藿这类药物。这里还有一个点,医者在肾气丸的基础上还加了白术和神曲,很明显是看到了脾胃虚弱,但他内心深处对地黄剂仍然念念不忘,为何如此?因为患者身上存在的怕冷、腰酸、浮肿、小便不利都构成了典型的肾气丸方证,但是胃肠虚弱的情况下,根据汉方家的经验,有两种处理方式。1:藤平健常在肾气丸基础上加四君子汤。2.不用地黄剂。笔者更倾向后者,所以这个二诊的情况,寒症突出了,当归芍药散不太适合了,此时真武汤可以登场了。接下来我们继续探讨医者用的肾气丸加减法后患者发生了什么变化。三诊患者来诊,仍不见效果,自觉面部烘热,心烦不寐,四肢微肿,四肢欠温,头昏脑涨,腹胀纳呆,大便溏滞不爽,舌红苔黄腻,脉弦稍数。尿蛋白3+,红细胞3+,白细胞2+。方用八正散、小蓟饮子合方加减。1个月后,症状消失,实验室检查明显好转。笔者按:三诊终于出现舌苔和脉象了,那为何前面2诊都没描述?是忘了记载还是压根就没看?不得而知。在三诊的时候,病情来了个大转弯,以热证突出了,方子选的符合病机,乃清热利湿止血的,自然有效,如果是按照方证辨证,笔者会想到“小便不利、心烦不得眠”的猪苓汤证。那么这个患者虽然最后是用清热剂治好的,那可以在一开始就用这个方剂吗?自然是不行的,中医是看当下的具体表现的,不是放放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的,而且寒热的转化在患者身上发生转变本来就是一件有可能的事情,尤其是这种急性病上,伤寒论六经辨证传变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。从这个医案我们可以学到什么?笔者最深的体会就是经方医学和时方医学在对症状、病名、加减的看法上是有很多差别的,相对来讲,时方医学更注重法,在加减化裁上比较灵活,经方医学看重方的规律性,一般不做加减。虽然藤平健也主张合方,但他并没有破坏肾气丸的结构,但此案医者直接把肾气丸两个重要人物给替换掉了,属于偷梁换柱,经方的结构不要轻易破坏掉,即便是做减法,也要按照前人记载的进行运用。关于此案的评注,笔者之好友太医亦有高见,若读者仍有闲情雅致者,劳请移步阅读点此处——《贺学泽:治肾炎补肾劳而无功》陈军帆